第四百四十八章:梦,该醒了(9k超大章) (第2/2页)
天地在同谐尧洛的这一击中重开,他相信,那名令使绝无可能在这一击中生存下来。
但,当他抚摸自己的脸庞时,一个熟悉的东西,一种熟悉的材质,一张面具,就挂在他的脸上。
在摸到面具上那对熟悉的獠牙的时候,同谐尧洛的内心,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勃然而出,那是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惧。
人固然能想象一击毁灭一颗星辰,一片星系,一个宇宙的画面,但在现实中,还是会被任何未知的东西吓一跳。
【想象】,无法超脱恐惧背后的【未知】。
“难道说,这一切只是……”
同谐尧洛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一个词语在他的脑海中出现。
“【一场梦。】”
这时,一个声音,一个同谐尧洛绝不该忘记的声音,一个平淡,冷静,将一切把握在手中的声音,将这个事实揭露了出来。
面具从同谐尧洛的脸上揭下,漂浮在他身前,面具闪现出一道光,一个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尧洛平淡的站在同谐身前。
“本体?你是本体?!”
同谐的神情变作震惊,眼前的男人只可能是一个人,一个应该在此刻出现的人。
“你早该明白的。”
尧洛看向同谐的眼神有一丝怜悯,就好像在说:‘你怎么才发现?’
“不可能!绝无可能,刚才我看到了希佩,祂给予了我力量!对,毁灭世界的力量!”
说着,同谐看向周围的同谐令使,试图证明着什么。
一瞬间,无数毁天灭地,创造宇宙的力量击打在尧洛的身上,却都和穿过图层般从他身上略过,没有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剩下的【至福舞会】和【万籁剧院】,木偶般的身体上,一张熟悉的青铜假面敷衍的搭在脸上,像极了不愿加班的程序员临时拼凑出来的建模。
消失了,什么毁灭世界的力量,再造天地的伟力,在同谐尧洛意识到这一切是一场梦开始,就不复存在了。
【睡着的人】是无法杀死【清醒的人】的。
打着哈欠的欢愉尧洛从一旁走来,懒惰的对着尧洛说:“老板,记得以后多给我放两天假啊,为了瞒过这家伙,你甚至用记忆删除了我出现过的证明,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伱自己,在进入匹诺康尼之前,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害的我一直呆在小世界里,无聊死了。”
同谐尧洛呆滞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分身,作为在匹诺康尼才诞生的分身,他自然不知情这个分身的事情,但要是他过出手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像是知道另一个自己的疑问般,尧洛淡淡的解释道:“你以为,那个所谓的阿斯德纳的忆质大空洞,真的能分走【记忆】的一半力量吗?”
声音像惊雷一样从同谐的心底升起,原来,所谓记忆的【力量失控】,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尧洛不光骗过了所有人,甚至骗过了在梦中轮回的自己。
“那个碎星王虫?”
“假的,我在模拟宇宙掌握了虫群的基因模组后,一直想试着实验一下我能靠记忆命途【再现】什么级别的存在,阮梅给予我的令使数据就是一个很好的实验机会,到时候我会协助她再现古兽的生命。”
“那些同谐令使?”
“假的,我从没见过真正的同谐令使降临,你也一样,人的梦境无法出现【认知】之外的东西,哪怕再离谱,其中也一定有着名为【现实】的基底。”
“同谐星神的注视?”
“有一部分是假的,同谐的希佩确实注视过我,这也是你诞生的原因,但刚才的注视则是我的美食分身在压制你的同时,将之前吞噬的同谐的虚数能量一下子倾泻了出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力量。”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
此刻,同谐尧洛的声音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一阵空虚填满了他的内心。
他几乎得到了创造天地,毁灭宇宙的力量,但转瞬之间,又化作梦幻泡影,与之相比,什么人生,理想,愿望,在这种巨大的落差和虚无感面前都似乎不值一提。
就像一个人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他在其中度过了比自己生命更漫长的时间,等他醒来时,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换做任何人,估计都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同谐尧洛感受到一只手,将他慢慢的扶了起来,他感受到一阵温暖,从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传来。
明明那只是一缕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暖意,来自身边的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但却让同谐尧洛感到十足珍贵。
“当你无法认清现实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审视【自己】。”
“无论梦境,幻想多么真实,人总要面对现实,钟表匠,这个男人向所有进入匹诺康尼的人提问过:[生命因何而沉睡?]”我的答案就是:
“因为我们终将【醒来】。”
尧洛坚毅的面孔和话语,如同尖刀般插入他的内心,周围的梦境空间纷纷破碎,化作无物。
“咔!咔咔!”
黑暗冰冷的玻璃质感的宇宙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温度的红色。
红黄色的地毯,高大的酒店前台,钟表的咔哒声舒适的音乐响彻在白日梦酒店中,到处都躺满了人,他们有的躺在过道的盆栽上,楼梯间,甚至还有的卡在电梯上,半截身体露在外面,上上下下的来回摇摆。
但无论有着怎样的姿势,每个人的脸庞上都是充满着笑容,他们似乎在面对着幸福,美满,和期待中的事物。
“这里是……”
同谐尧洛恍惚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渺小的地方和刚才的太空和宇宙比起来不值一提,却更能给让他一种真实的感觉。
“现实,真正的【现实】。”
尧洛看着周围酣睡的众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因为,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黄泉,动手!”
尧洛一声高喊,喊声穿过现场的无数梦境,传递到最深处的领域。
梦境深处,站立在忆质大黑洞面前的黄泉感受到体内光锥传来的阵阵燥热,明白了这是真正的尧洛传递给她的信号,无色界之力瞬间贯彻全身,刹时天地失色,一头秀发化作虚白,血红的刀刃和泪水一起逆流上天,斩断一切的虚无之刃,开始了终结一切的屠杀。
黄金的时刻,一道巨大的裂缝贯穿城市,无数忆质从中流出,美梦中的人们,开始从中苏醒。
【瓦尔特的梦境】
瓦尔特驾驶着自己梦寐以求的阿拉哈托,从匹诺康尼出发,通过尧洛和星穹列车的帮助,回到了地球,见到了自己的两位亲人,他和红色和蓝色秀发的两位女士分享自己的喜悦,告知自己新认识的朋友和经历的冒险,忽然间,他看到了一位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紫色身影和另一个尧洛……
“杨叔,该醒醒了……”
【三月七的梦境】
“嘿嘿,好吃的,尧洛珍藏的好吃的,都是本姑娘的,嘿嘿嘿……”
深冰之中,有一缕琉璃色的光在闪耀……
【姬子的梦境】
她梦见自己在火焰中新生,她在火焰中微笑。
【丹恒的梦境】
丹恒和每一个列车组的成员经过一个又一个的站点,一场又一场的冒险,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下车,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丹恒便感觉到一只手臂拍在自己肩膀上。
因为,作为长生种,与他相伴之人,往往都走在他前面……
【花火的梦境】
“砰!”
炸弹爆炸了,巨大的花火头像飞上天空,看着周围无数人惊恐又不知所措的样子,花火满足的笑了,但人群中,有一人脸上带着青铜的假面,正直直的看着她。
仅仅一眼,花火便知道梦该醒来了,因为,在独属于自己的舞台中……
只有她才能戴【面具】。
【流萤的无梦之梦】
她梦见一片焦土,她自焦土中新生,从那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星期日和知更鸟的梦】
“来了吗?”
“你知道我会来?”
匹诺康尼大剧院,舞台的正中央,星期日背手而立,而尧洛正站在他身后。
“和记忆的令使相比,我操控忆质的手段不值一提,所以,我将一切押注给了另一个你。”
星期日转过身来,脸上既没有失望,也没有落寞,只是看了尧洛一眼。
“没错,而且你的这一手其实很精彩。”
尧洛看着这个男人,脸上出现了一丝由衷的敬佩。
原本,这场席卷阿斯德纳星系的太一之梦应该由他发起,但如果这样,在黄泉和尧洛这两个超出常理的战力面前,星系级别的太一之梦几乎一碰就碎。
即使黄泉和尧洛会因为担心其中人员的性命而耽搁一些时间,但绝对会在几个小时内攻破他的梦境,所以,梦境主体的选择,至关重要。
在尧洛因为希佩的祝福产生那绝无仅有的破绽时,星期日就下定了决心,将自己一生的愿望,托付给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他的力量无可挑剔,在通过梦境看过尧洛的经历之后,星期日更是确信了这一点,他能创造一个真正的乐园。
可惜,万万没想到,尧洛能通过分割人格的方式将自身不同的力量分开,从而打造【自己打自己】的荒谬局面。
要不然的话,即使是黄泉,也绝无可能打败拥有整整六个令使级别力量的尧洛。
这个男人所创造的梦境,除了星神下场,还有谁能击破?还有谁能打败了?星期日想不到,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留了个后门——哲学的胎儿。
只要拥有这份力量,他就能既让自己处在尧洛的梦境,又能保持自身的独立意识,因为这个哲学的胎儿,是他用货真价实的【秩序】和同谐的力量孕育出的,属于星神级别力量的产物。
而如今,这份力量也被尧洛夺去了。
尧洛体内,属于星神级别的力量正在炼化,只要尧洛有自己的执念,就有形成【命途】的机会,但尧洛的愿望,是收集所有的命途,并将它们合为一体,所以,他暂时不会准备成为星神,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解锁新的命途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只希望下一个命途不要像同谐一样一波三折。
“你的所作所为,我早就通过梦境告知了所有人,很快你就会锒铛入狱了。”
“珍惜在所有人醒来前,和你妹妹的相处时光吧,这个机会我还是可以给的。”
“谢谢…你。”
尧洛离开了,在黄泉拔刀的瞬间,他就在无数人的梦境之中穿梭,并将列车组的成员和一些认识的人叫醒了过来,最后,他来到了整个太一之梦中,除了他以外第二特殊的人面前。
还是一开始的梦境长廊,淡蓝色头发的男孩一如既往的站在过道上,向尧洛行礼。
“米沙?或者说,我应该叫你【米哈伊尔】?【钟表匠】?”
米沙,这个从一开始就陪伴在尧洛面前的门童,其真实身份,正是这场盛会真正的发起人。
“先生,您不必如此客气,要不是屋子太破,我也不想让客人帮忙打扫房间的。”
米沙的蓝色瞳孔中,锁孔形状眼神露出抱歉的神色,对着尧洛打算弯腰,但一股力量却托住了他。
“不必如此,按辈分来说,您是我的前辈,要不是您在最开始给了我至关重要的提示,我也不一定能破解我自己的【太一之梦】。”尧洛摇了摇头,阻止了米沙的动作。
“哦?是吗?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呢,开拓者,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米沙温柔的笑了笑,眼神中充斥着好奇。
“梦境中的人,是不会出现在现实的,所谓的【寻找梦境中的不可能之物】的答案,并非死亡,而是【做梦】,对吧?”
“这是你给予每一个列车组成员的答案,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一定能从梦中醒来,因为前辈你会一次又一次的,前往他们的梦境,直到有人能打破这一僵局。”
“哈哈哈,有人能看破这一点,我就已经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在尧洛的解答结束后,米哈伊尔的声音变得苍老,身形也变得佝偻,周围的景象飞速变化,来到了一个洒满月光的天台,在那里,一位传奇的钟表匠,正静静的坐在轮椅上,手中怀抱着一枚梦泡。
“谢谢你,尧洛,从这场星核之灾中,一直消耗着力量,保护着流梦礁……”
“告诉那孩子,所谓的开拓……”
老人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尧洛,直到自己不能再发出一点声音为止。
“老人家,这是我应该做的。”
尧洛将拳头砸在自己的胸口,目视着这位传奇的逝去,他已经太累了,无数年的等待,光是等待着唯一能破局的人出现,就耗尽了他后半生的全部力气。
他用一场名为【盛会之星】的谎言,将原本的流放之地变作了匹诺康尼,而现在,他的意志也没有白费。
他看到了在星的梦中,一顶原本属于这位前辈的礼帽,已经戴在了星的头上,钟表小子的身影,在她身边舞蹈。
望着头顶的一轮明月,尧洛喃喃自语道:
“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