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入城 (第2/2页)
“放心吧,爸爸!”儿子骆驰大声道。
他和妻子隔窗无语,四目凝哀,挥手,千言万语不用表白,她把隐痛匿埋。
列车徐徐开启离站,一会就没了踪影。
文秀久久不愿离去:
两道铁轨一直伸进苍茫
月亮,在望不尽的枕木上
数着他们分离的日子需要多长
你要去看不见的远方
你是我眼下纷纷坠落的星子
怯怯问归期, 待到雪花落尽时……
骆楠戴着草帽,低着头走进梁招娣家。
梁招娣冷冷地对他说:“你要好好改造!跟我来!”
说完她把他带到一间破旧的房屋,随手推开房门,一股霉气袭来。骆楠屏住呼吸,过了一会他才呼吸。他仍然低着头,他要慢慢适应这个环境。
末了,梁招娣不拿正眼瞧他,大声吩咐:“这是柴刀!你每天打200斤柴火,交到村里的养猪场!”
骆楠独自上山砍柴,干到夜幕降临,他把两捆柴挑下山。在山脚的草坪,他放下担子,平躺仰望天空,他仿佛回到童年的春夜:
烟雨把江水酿成氤氲的醉语
枕水,烟火粥艇,桨声灯影
回眸,碉楼寂寞的旗袍孓行
醺,秦淮柳絮
嗅,西泠芳曲
瞰,长安宫宇
闻,渭城新雨
信手拈花香格里拉
暮卧,孤烟大漠
星月,悄悄栖在我衣
仰望夜空,长庚星启明星走失
握柯斩新樵,归途待何时
我把手撑圆,将这个春擎起
他相信:人生赤道没有极昼天,也没有极夜年。 每个太阳都有过中天,潮起潮落,日出日落,是永恒的不变。
他有些后悔,当初会上提那么多的意见,说错了也不知道,最不该的是连累了家人。他修长的手磨满了水泡。
他回到屋里,喝了口凉水就躺了下来。
梁朝娣的女儿杨金英跟她说:“妈,家里来个客人,我们要不要打扫卫生?”
梁招娣没好气地说:“什么客人?!他是来劳动改造的。就是要用这样的环境来洗干净他的资产阶级的思想!”
第一次睡泥砖房,潮湿发霉的味道和墙壁上爬行的臭虫,令本来神经衰弱症的骆楠一宿未眠。
第二天清晨,他抬头出门,刚好碰见梁招娣,她惊愕:他竟然是一个白面书生,而且长得这么俊美!她的心一惊,赶紧扭开眼睛假装望屋檐快步走过。
夜晚回来,梁招娣温柔地对他说: “骆同志,你回来了,昨天我对你严肃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柔声地对他说:“我帮你烧好了洗身水,洗完身再吃饭。”
“嗯,多谢。”骆楠低头说道。他感激还有人叫他同志。
她从大铁锅把洗澡水一勺勺地舀到大木桶,提到冲凉房温情地说:“骆同志,你可以洗身了。”
“多谢。”骆楠低头走进冲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