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栖川春 (第2/2页)
然后他就看到了跟在少女背后,带着墨镜,像是直接在脸上写了“我是保镖”四个大字的壮汉。
——原来是下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啊,那就不奇怪了。
源夜瞬间了然,这样少女那张完美的脸就有了解释,虽然基因调整还有不确定性,但确实是有可能产生这种级别的美少女。
“请问你是需要在这里过夜吗?”少女热情的问道,“这里有免费的保暖毯提供。”
“不用,我是学生,正准备坐电车回家。”源夜回答道。
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如果你是学生的话,信用记录应该是良好的!”
“能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吗?”少女从身后的桌子上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一项向官方申请增加百分之五的救济金的请愿,现在已经募集了七百人的签名了。”
“没有问题。”源夜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并不是因为她的脸好看才签名的,我在穿越前也是那种遇到乞丐会给钱,在麦叔叔吃饭时有聋哑人找我募捐会爽快给钱的新时代五好青年啊!
——虽然她的脸的确好看。
源夜在心底里把自己吐槽了一番,看了一遍请愿书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爽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宁夜?”少女念出了源夜的签名,“是汉字呢,你是华夏人吗?”
源夜有些尴尬的合上了笔,前世签了太多次名了,有点改不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圆谎:“我是留学生,你呢?”
“感谢你的支持。”少女接过了源夜递回来的笔,“我叫有栖川春,是个高中生。”
“很好听的名字。”源夜赞赏道。
——两个用假名字的人在聊天,还蛮有意思的。
源夜在内心中吐槽着,虽然宁夜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真名,但是穿越了就要入乡随俗,自我的认知才是人格构建的关键,而不是表面的称呼。
但对面确实是假名,因为有栖川这个名字在瀛洲并不是实际存在的,这点在源夜的记忆里也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穿越而改变——虽然这辈子源夜的记忆里面基本上都是各种娱乐资料,娱乐界里用有栖川这个艺名并不少,但现实中有栖川这个姓氏已经断绝了,再加上对面的大小姐身份,妥妥的假名。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因为对面也用了假名字的原因,源夜来了兴趣,主动问道。
“我母亲要我丰富履历,让我选是来做义工还是去学骑马。”有栖川春像是完全没有戒心一样,直接全盘托出,“我觉得来做义工至少有点意义,能帮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了不起。”源夜诚心的称赞道,“真的很厉害。”
这并没有嘲讽的意思,源夜虽然愿意给予乞讨者或者其他弱势群体一些力所能及的物质帮助,但让他做义工确实是从来没有过的想法——他大学的义工时间要求还是在最后一年才突击刷完的。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非常佩服那些身体力行的去帮助他人的人,无论是不是大小姐下来“体验生活”,只要肯做就是值得称赞的。
“我并没有做什么,我的请愿已经三次被驳回了。”有栖川春摇了摇头,“每次都是用同样的公式化回复。”
“如果请愿增加救济金,那当然是不会被受理的,毕竟这是要直接增加财政支出的行为。”源夜用跟着前世学到的一些政经知识尝试着回答道,“不如向本选区的议员请愿,让他增加选区的就业,说不定还有用,毕竟信用不良只是在资本社会寸步难行,但还是手里攥着选票的。”
“那为什么不让他加大救济金的发放呢?谁也不愿意工作吧?”
“在我的国家有句古话,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源夜似乎有点找回了前世在网络上的键政感觉,越说越起劲,“一个人如果只吃救济金度日,会逐渐变得越来越颓废,如果通过劳动来换取金钱,会让他有一种我能行的‘错觉’,但这种‘错觉’会带给人尊严,尊严是非常重要的。”
“更何况大多数失业者并非是干不动了,实际上,虽然他们的义体并非依旧保持在最高水平,却足够胜任他们原本的工作,沦为失业者只不过是内卷带来的动荡,如果让议员出于选票去和企业交涉,完全有可能获得一些工作岗位。”
“错觉?真是有意思的说法。”有栖川春迫不及待的问道,“为什么是错觉?”
——没想到我人生中第一次和美少女聊天,居然是聊就业方面的严肃问题。
——感觉很奇怪,但是还蛮不错的。
源夜认真回答道:“因为他们的工作确实是没有价值的,所以是‘错觉’。”
“即使是没有价值也要工作?”有栖川春的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点点崇拜的感情。
“对。”源夜点头,“这个社会发展到今天这种被智能机械取代了所有低端工作,以至于让这些失业者的工作失去价值的境地,正是由于他们以及他们祖辈的努力,因此他们有权力要求劳动以维持自身的尊严。”
“虽然逻辑很奇怪,有种诡辩的味道,但确实蛮有道理的。”有栖川春频频点头,“我会朝着这种方向去努力的,感谢你的建议,宁夜君。”
似乎是用日式罗马音来进行发音的缘故,有栖川春念源夜的假名的时候有些口吃,颇有些呆萌的感觉。
“只不过是我自己的胡言乱语罢了。”源夜客套道,“谢谢你的咖啡,很好喝。”
源夜想了想,对面都这么认真的叫自己的假名了,不回应不行,便补了一句:“有栖川酱。”
有栖川春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她一样,脖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像是一只小猫一样。
源夜却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说完话就转身离开去赶最后一班电车了。
奇怪的两人用着奇怪的假名在车站聊着奇怪的话题,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等两人都觉得这件事并不奇怪的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