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人心贪不足 (第1/2页)
郑六眼睛转啊转的,不说话了。
我便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直说,在姜春晓的面子垫着,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郑六便道:“我听陶明亮说,劫寿续命的人不只他一个。他就认识两个,都是在金城这边买的寿,其中一个还是他介绍过去的,现在都好好的。有财有势,子孙也不差。”
我说:“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死,他们自己的运数还在,所以能撑得住家财。如果他们死了,或者是做了什么事情损了自己的运数,那破家便只是眨眼之间。前阵子我师兄在金城给人做了一次劫寿续命,这人叫韩茂奇,是地方上包矿的,也算是地方上一霸,可我师兄死了,没人给他施术固寿,他买来的寿数不仅成了他的催命符,还会连累子孙后代。我估计,他现在不死也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至于家财一定败得差不多。你可以去看一看。”
郑六便又转了转眼珠,道:“你就这么放我走了?”
我淡淡地道:“姜春晓给我求了情,我不放了你,难道还要留下来养着吗?你去看完了,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要是想回来同我讲一讲,我给你找个发财的机会。你们郑家以后不能上台面了,像你这样除了赚钱发财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郑六便道:“不用你给机会,这次去香港,我保准能赚大钱。”
我说:“投资赚的,只是浮财,来时如山倾却无根,自然去时若流水而无由。只有赚下传家的生钱买卖才是稳妥根本。你不是想报复那些怂恿你出头当替死鬼的家伙吗?他们的根底都比你厚吧,想要报复他们,不能急在一时,得先让自己根基牢靠,能站稳立足,才有资格谈报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如果自己站不稳,还谈什么河东河西?”
郑六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机会?我之前还说要杀你。”
我说:“不知者无罪,卢高志没把我是高天观门下,陆尘音师弟的事情告诉你,为的就是害你招惹陆师姐。你怕不怕陆师姐?”
郑六梗着脖子,道:“六爷我吓大的,从小天包胆,就不知道怕。不过,家里老爷子叮嘱过我,不能去招惹陆尘音,我这人孝顺,老爷子说啥是啥。”
我说:“陆师姐将要上京学习三年,有些人不想让她去,这里有没有你?”
郑六道:“没有。不是他们不带我啊,是我不稀得掺和他们那些烂事。”
我说:“他们不带你也正常……”
郑六强调道:“是我不稀得掺和……”
我没搭理他,继续道:“你现在的根底只配给他们当枪使,背锅替罪,没资格跟他们玩一个圈子……”
郑六骂道:“我槽他们大爷的,迟早把他们全都弄死。”
我接着道:“金城这边也有人在暗中计划想害陆师姐,就算他们两边都不成功,师姐成功上京学习,以后在京城也少不得要争斗一番。争斗,就得有人有钱。人我已经安排完了,还差个钱袋子,你想不想做?要是斗不起来,你拿到的就都是你的,不用给别人。要是能斗起来,你猜那帮拿你当替死鬼的,能不能在师姐手下讨到赢面?到时候,你也不用多做,只需找个机会落井下石,就什么仇都报了。”
郑六不说话,又开始转眼珠。
“机会只有一次,我等你五天。”
我不再多说,隔着袖子收拾了卢高志扔下的那六柄粗糙短剑,走出房间。
人心贪不足,不愁他不上钩。
从他在京城卷了浮财去找胡东风投资时起,他就已经注定要死。
但死之前还能发挥些作用。
京城争斗,需要他。
那些不想陆尘音上京的人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就算让我来看,郑六也是最适合不过的替死鬼。
离开酒店,我拿了根木芙蓉的树枝,顶在手指上轻轻一拨,待树枝停止转动,便按着指引的方向一路前进,在中午的时候找到了卢高志。
刺入卢高志胸中的那柄木剑,就是指引我的标志。
他已经离开金城市区,正在一处路边的大车店休息。
跟他一起的,还有六个人。
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埋头吃饭。
卢高志端坐着,没有动碗筷。
因为他事实上已经死了,全凭一口气吊着,不需要再吃东西,也不能再吃东西。
我远远停下摩托,安静地守在草丛里,顺便烧了一截木芙蓉枯枝,在那几柄粗糙短剑上画符。
那一伙人很快就吃完饭,也不多说,立刻离店,挤上一辆面包车,急急离开。
等面包车从视线中消失,我才跨上摩托远远吊着。
如此跟到天黑。
间中除了停下放水,他们一直没有停过。
眼看着进入一条静寂无灯的盘山路段,我立刻加大油门赶上去。
从旁边超过面包车的时候,我歪头看了一眼。
开车的年轻人几乎在同时向我看过来。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动方向盘撞向我。
我一脚将油门轰到最大。
摩托车瞬间加速超车,躲过了面包车的撞击。
向前冲了几十米,拉开与面包车的距离后,我急转刹车,横停在道路中央。
面包车雪亮的光芒扫到我身上,不仅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加大速度,轰鸣吼叫着直撞上来。
一人从车窗探出身子,端起长枪就打。
清脆的射击声响彻山林。
我抬手一甩。
六柄短剑飞出,在空中散开,从面包车的四面飞射进去。
探出车窗那人身子一软。
枪声顿止。
开车的年轻人胸口冒出鲜血,怒目圆睁,死死把住方向盘,保持车子的冲击方向。
我发动摩托,原地转了一个圈,躲过车头,然后撞在驾驶门上。
面包车失去控制,斜斜冲出道路,翻滚着坠入山崖,轰然坠地。
我站在路边观察了片刻,确认车子没有爆炸的可能,便沿着山壁下到底部,来到面包车旁。
车子已经完全变形散架。
七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个个胸口冒血,除了卢高志还睁着眼睛,其他六个都已经死透了。
卢高志瞪着我,艰难地道:“你说放我回山羊宫。”
我说:“我没说也放他们六个回去。”
卢高志道:“我们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下这种杀手!”
我说:“下次准备埋伏别人之前,先想想这句话。”
卢高志道:“睚眦必报,斩草除根,这是外道手段,不是正道大脉所为,你这是在丢高天观的脸面。”
我笑了起来,“好人就得让人拿枪指着吗?幸好,我不是好人,也不是正道大脉,而是个外道术士。”
卢高志道:“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了。”
我说:“我是高天观弟子,讲究守信重诺,说放你回山羊宫,就一定会放你回去,出尔反尔丢的可是高天观的脸面。”
卢高志道:“你这正道外道的身份还真是转换自如啊。”
我说:“君子处世,当明龙蛇之变。”
卢高志道:“你这是歪解经典,不过你赢了你有理。”
他突然立掌如刀插进自己的心口,跟着往外一拔,却是把那柄木剑拔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拿回这木剑是为放我回山羊宫,却没想到是为了做引子杀其他人。我要是带着它回山羊宫的话,你会再追上来把山羊宫的人都杀光吗?”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剑是你的,指纹也是你的,上面还有你的血。正道大脉弟子,不会做斩草除根,灭人满门的事情。”
“可你现在是外道术士,到时候也会是外道术士吧。这剑还给你,我不回山羊宫了,就死在这里吧。”
卢高志抬手把木剑扔过来。
我轻勾手指,牵丝无声划过,将这木剑切为数段。
卢高志眼睛瞪得老大,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上前取走他腰里的手枪,给每个人的脑门上都补了一枪,然后塞回他手里,这才顺原路登崖,骑上摩托车返回金城。
抵近市郊,我把摩托扔进了路边的水沟,拦了辆过路的大客车,进入金城,倒了几次车后,在大河村附近下车,徒步返回。
路过借车那家的时候,看到聚了好些人,还有警察也在。
我便凑上去问其他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便道:“他家摩托车丢了,最近这一转圈老是丢摩托,你说那人是偷车贼吧,还特么每回都扔钱,足够买辆新的,这特么不是有病嘛,有这钱自己去买几辆新的换着玩多好,偷人家旧车干什么?”
边上另一人插嘴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个人有个人喜好。老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来的用着就是比自己家的感觉好。要我说这家多少有点想不开,报什么警啊,再买一辆新的不就得了,也没差了什么,平白换个新车。这报了警,派出所一查,那人没准就不敢再偷了,耽误多少家换车啊。”
我对这话很赞同。
最近事多,借的摩托也略多了些,下回不能可着这一转圈借了,得往远了走走才行。
何芳兵正在打扫院子,看到我回来,便赶紧迎上来,道:“昨天您一天没在,也没交代去哪儿,来了好几波人来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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