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酷吏 (第2/2页)
夏云鹤掀起眼皮打量他,压下心头火,尽力扯起嘴角浅笑,“陈大人,究竟忠心许子怀,还是效力万贵妃?那个头磕得真叫响。”
不给陈海洲张口的机会,夏云鹤提高声量,“陛下素恶臣子结党营私,陈大人还与贵妃有染。”
后半句话纯属夏云鹤胡诌,陈海洲却是急了,“你!”
见陈海洲欲启齿,她抢先言道,“要闹就闹到陛下驾前。你想送我进观事台,我拼上一条命,也要扒下你身上这层皮。待陛下彻查,谁也没好果子吃。”
此言一出,陈海洲色变,他慢慢走到桌旁,坐回圆凳,一双鹰眼怒视夏云鹤,夹菜入口,忽抚掌大笑,“陈某不过戏言,夏大人何故当真?”
他起身给夏云鹤斟酒,夏云鹤手护杯口,僵立须臾,将酒杯推了过去。
陈海洲呆了一下,笑着倒酒,“这酒色泽纯净,烈性十足,与夏大人性格相仿,看似文弱,实则……”
他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跟夏大人交个朋友,若图官职,何须在这里设宴。陛下赏赐的,远比万贵妃给的多。我是个粗人,不拘党争,唯忠于陛下……”
陈海洲语未毕,夏云鹤截他话头,“陈大人虽口称效命陛下,实则与万贵妃攀扯不断,陛下岂能不疑?”
陈海洲眼神阴鸷,拍出一柄短刀,威胁意味甚浓,“夏大人,让一个人死,没有比构陷他谋反更奏效的事。不认罪,则罪名益增,无证据,则伪造证据。刑者受虐,刑人免罚。”
夏云鹤心中滴血,攥紧拳头,脑中转了几转,冷笑回敬,“陈大人,我夏家的夜不收不是都在您手底下?”
陈海洲愣住,坐回凳上沉默不言,竹筷在手中转了几圈,思量夏云鹤找许子怀仿字,是否与他手中夜不收有关。夏云鹤真正想要的,或许是对夜不收的掌控,遂问,“夏大人想要回去?”
夏云鹤垂眸,姑且随夜不收之议,心下盘算,夜不收自边塞哨所,通便天下,至今削减殆尽。岁月匆匆,甲子如瞬,若能洞察夜不收边军之制,对她或有大助。
“陛下命我抚恤夜不收残兵,我需要一份夜不收边军兵制名单。”
陈海洲坐直身体,“夏大人想干什么?”
“我只要一份夜不收边军兵制名单。”
陈海洲紧皱眉头,“海内无战事,你要这些作何?陛下可知道?”
“某只是好奇。夜不收昔属夏家,今归陈大人,某不想与大人您争,只想借之一览,观史知兴衰,偶作怀念,闲时慨叹春花秋月,物换星移。是否报予陛下,全听陈大人决断。”
陈海洲自己喝光秋露白,面不改色,“哼,夏大人心思深,没几句实话,但夏大人这个忙,陈某应了,只想跟夏大人交个朋友。”
他看向三娘,一昂头,抽出短刀,“这个女人听了许多,得杀。”
三娘白着脸,踉跄爬到夏云鹤身侧,拽住她衣襟乞怜,“夏大人,奴不是故意泄密,求夏大人救救奴。”说着,连连磕头,又见陈海洲提着刀往来走,吓得连连尖叫,直往桌子下面缩,血也抹在夏云鹤的手背上。
陈海洲道:“背信弃义,首鼠两端,墙头草两端摆……”他哼了一声,提刀指着三娘,看向夏云鹤,“夏大人,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三娘呜呜哭泣,夏云鹤左手捂唇,咳嗽两声,将狐裘护在三娘身上,“陈大人的手段,受得住的有几人?花有千样,人有百态,何须刀剑相问。”
……
三娘身披狐裘,夏云鹤搀扶,缓缓行出酒楼,有人好奇打量,夏云鹤不予理睬,正愁如何回去,臻娘从街边青布马车跳下来打招呼。
“公子,您没事吧?”她看向三娘,三娘往夏云鹤身后躲。
夏云鹤道:“带她回去。”
臻娘点了点头,扶着三娘上了马车,扯住夏云鹤手臂,拉到一边,低声道,“公子,她就那个姑娘啊?我闻见有血的味道。”
夏云鹤示意她噤声,贴她耳边耳语几句,臻娘眉头皱紧又松开,频频点头。
三娘放在外面,实在是个变数,不如放在自己身边,盯着也好。
酒楼里有陈海洲应付,没人敢找其麻烦。
她搓热双手,捂住脸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着?”
“这不是担心公子嘛,”,臻娘看了眼马车,拍拍心口,“早知道这样,我就再多拿件衣服。”
交谈间,一个干果忽然打到夏云鹤身上,臻娘拾起来一看,道,“是苦楝子。”
夏云鹤抬头四望,又有一个果子打了过来,臻娘伸手一抓,指向五味楼二楼临窗处。
她顺着臻娘所指方向看去,四皇子斜倚在窗边,勾起嘴角冲她笑得和蔼。